姜念初笑了笑，没说话。

姜振等管家给霍诚尧倒好茶后，才开口。

“我们闲话少叙。秦祖刚给我打电话，让我把当年所有的事告诉他。我相信以他的侦查能力，很多事已经查出来了。真相离他很近，这也是我们唯一能跟他好好谈的机会。”

姜振的目光落在姜念初脸上，“小初，你把当年秦仰的情况说一说，我们一起复盘当时的情况。”

“复盘什么？把过错推到秦仰身上，然后跟秦祖说是秦仰自己判断失误才导致他丧命？”姜念初不喜欢今天的谈话氛围。

她父亲和霍诚尧的意图就是想压制住秦家的反击，才会找她聊天。

让她诋毁她最爱的人，她做不到。

霍诚尧接过话头，“初姨，您误会了。老将军和我想知道事情的始末，是想知道我爷爷当年做的事情究竟有多过分，该道歉、该赔偿、该曝光的，我们不会含糊。相信您也清楚，这些东西对一个已经死的人没有任何意义，我爷爷已经死了，根本无法报复他。但可以做到的是，把他曾经所构想的蓝图毁了，倒是也能松一口气。”

“同理，秦仰死亡的真相也该被他的家人知道，他们不该被蒙在谷里。但要怎么跟他们说、什么时候说，这是有技巧的。”

姜念初冷笑一声，“说得比唱的好听，还不是不想承受秦家的报复吗？”

“秦家要是对霍家和我进行报复，我可以承受。霍家这些年的发展和享的福已经够了，他们承受什么结果，也是他们应该承受的。”霍诚尧回答得很笃定，“我更关注的是，这件事会不会影响a国的民众，以及阿离的处境。她会成为秦家争取的对象，她和两个孩子到时候该怎么办？”

“她没有享受过姜家、秦家的荣耀，让她只承受结果，这样公平吗？”

一席话，堵住了姜念初的嘴。

姜振：“这也是我所在意的。秦祖曾经很替阿离着想，并没有公开过与阿离的关系。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当，秦祖把阿离也给拉进来，阿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会再掀波澜。到时候所有人会用放大镜审视阿离，认为她与杀父仇人的后代在一起。她和两个孩子都会在审视的目光里生活，这种目光的杀伤力有多大，有无数的惨剧实例为证。”

“要么一辈子都被人指指点点，要么无法承受他人道德的指责，情绪崩溃，最后杀了诚尧或者同归于尽。”

这些事都有惨烈的案子为证。

到最后，受伤的只有阿离。

姜念初发现她的思维真被困在疯岛那个狭小的地方了。

她居然想不到这一层。

哪怕她的本意不是伤害阿离，她也没有为她细心考虑到那一步。

姜念初心里沉甸甸的。

突然觉得很难过。

她和秦仰真的不是一对好父母，没有给他们唯一的孩子带来任何好处，反而一步一步摧毁她的人生。

姜念初疲惫地说道：“我需要缓缓，我会告诉你们的。”

姜振和霍诚尧没有催她，安静地喝茶，等她。

姜念初在脑海里把所有能想到的细节过了一遍。

记忆力那个男人依旧带着光，冷漠的眉眼只在看向她的时候软成了一池春水。

他身上带着萧杀的味道，如随时出鞘的剑。

锋芒毕露又极度内敛。

至今为此，她依旧认为秦仰是她见过的最完美的男人。

她哪怕受了这么多苦，她也没有后悔过她遇到秦仰。

能与秦仰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此生足矣。

姜念初从记忆里回过神，缓缓讲述二十多年的过去。

“我意识到我怀孕后，给秦仰写了一封信，跟他说这件事。我用之前的方式联系他，并没有联系上。我在‘归去’等了他三天，没有任何有关他的消息。我猜他是被事情耽搁了，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我就没太在意，继续去忙我的事。”

“在我肚子显怀的时候，我换了一个身份去边境。在那里我变成普通的孕妇，既能安胎，也能执行组织安排的任务。在那个时候，我发现秦仰想把秦家的黑灰地带的业务给脱钩，那时候他常常被人追杀，经常伤害，有好几次命悬一线。”

“我到他死后才发现他一直知道我在他身边，他不想我被牵扯其中，才一直不去见我。”

“霍正良也是在那个时候搅浑水，引来越来越多的追杀。”

“秦仰之前的决定引来了很多不满，本来就已经有人不遗余力地要杀他，阻止秦家转白的决心。霍正良的行为让追杀的行动更加猛烈，我不知道秦祖和秦仰当时有没有犹豫。而我得到秦仰死讯的那天，是阿离满月的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