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来后，空荡荡的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

林铭深看着窗外愈发浓重的夜色，缓缓打开主卧的衣柜。

最里面的角落里，有个落满灰尘的檀木盒。

盒子里装着景辰的胎毛和脐带，还有他出生时的小衣物——

这些被司徒明月嫌脏要丢掉，却被他拦住，还小心翼翼的收藏起来。

可现在看来，何其可笑。

他正要把盒子取下来，突然发现底部压着一张照片。

沈修抱着刚出生的景辰，笑容温柔如玉。

刹那间，八年前的记忆如海啸般将他吞没。

那是个暴雨的深夜。

私立医院最豪华的产房外，司徒明月正和沈修低声交谈。

即便是这种时刻，她依然一身笔挺的职业装，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公事。

“真是麻烦，”她冷冷地说，“这孩子生下来只会让一切变得更复杂。”

沈修正要说什么，走廊里突然响起一阵骚动。

“天啊，那是林医生吗？”

“快叫担架！”

林铭深扶着墙壁踉踉跄跄地走来，身上全是血迹。

车祸在离医院三个路口的地方发生，他硬是走完了剩下的路。

“代孕妈妈情况怎么样？”他抓住一个路过的护士，声音嘶哑。

“林医生！您需要马上处理伤口！”护士们围上来。

“铭深！”沈修假意过去想扶他。

“别碰我。”林铭深抬眼看向司徒明月，“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打了十几个......”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她嗓音清冷，“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个父亲的样子吗？”

突然，产房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血压持续下降！”

“准备紧急剖腹！”

林铭深猛地转身就要闯进产房，却被保安拦住。

“放开我！”他声音沙哑，“我是医生，我知道大出血意味着什么...求你们让我进去......”

“你现在这个状态，只会给手术添乱。”司徒明月走过来，“沈修，带他去处理伤口。”

“不！”林铭深拼命挣扎，“那是我的孩子！让我进去......”

“你的孩子？”司徒明月突然笑了，“当初要不是我心软，我们根本就不会有孩子！”

手术室的灯亮了整整六个小时。

当护士抱出襁褓中的景辰时，林铭深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但他仍然固执地想要第一个抱抱孩子。

“让我...让我抱抱他......”他颤抖着伸出手。

“把孩子给我。”沈修温柔地说，“你现在这个样子，万一伤到孩子怎么办？”

林铭深看着护士将皱巴巴的小婴儿递到沈修怀里，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你先去处理伤口。”司徒明月的声音不容置疑，“小修，带孩子去做检查。”

“不......”他挣扎着想追上去。

沈修抱着孩子转身的瞬间，他看见那人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你以为你赢了吗？”沈修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这孩子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黑暗在这一刻吞噬了他的意识。

六个月后他才再次见到景辰。

可儿子已经把沈修当成了父亲。

林铭深猛然回神，指尖被照片边缘划破。

他看着那些所谓的纪念品，突然笑了。

一把火点燃了盒子。

看着火焰吞噬胎毛、脐带和照片，他的眼泪终于干了。

他转身走进书房，从最深的抽屉里取出一幅画。

这是他在慈善义卖会上遇到的孤儿林墨送的礼物。

那天，这个7岁的小男孩的画作出人意料地拍出了高价。

画中是个温柔的父亲抱着熟睡的孩子，笔触生涩却充满温情。

“林叔叔，我，我能叫您爸爸吗？”记忆中，小男孩怯生生地问。

他总是喜欢画父子相拥的场景，画中的父亲永远带着温柔的微笑。

“这是我记忆中爸爸的样子。”他说。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就在这时，电话响起。

“林医生，您的HIV复查结果出来了，到医院来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