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顾晚站在病床前，看着瘦得不成人形的哥哥。

他的手背上全是针孔。

“晚晚……”他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你来了……”

她握着他的手，点点头，心疼得说不出话。

“我没用，”哥哥挤出一丝笑，“连你都保护不了。”

“你已经保护我很多年了。”她抹掉泪水，“现在该我保护自己了。”

哥哥闭上眼，眼泪顺着凹陷的脸颊滑落。

“这些年，你寄回来的每一分钱我都给你存着，”他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床头柜，“我就知道，你早晚有一天要逃的，我想着，等你逃的那天，总要有个依靠……”

说到最后，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嫂子红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进她手里：“你寄回来的钱，你哥一直给你攒着，他说，怕妈和林家的人逼你……”

“晚晚，”哥哥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她的手，“记住，这一次，一定要为自己活着……”

话音未落，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

第二天清晨，她送走了哥哥。

雨还在下，但她没有打伞。

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这是最后一次，她允许自己这么软弱。

从此以后，她最后的牵挂也没有了。

……

医院病房里。

刺眼的白光中，林墨琛猛地睁开眼。

“晚晚！”他下意识地要起身，却被钻心的疼痛逼得冷汗直冒。

“林先生！”护士冲进来，“您醒了！您失血很严重，不能……”

“她人呢？”他死死抓住护士的手臂。

“谁……”

“顾晚！”他嘶吼出声，“顾晚去哪儿了！”

护士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不，不知道……”

他一把扯掉手上的针管和输液瓶，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半边床单。

“拦住他！”医生冲进来。

“滚开！”他推开冲上来的人，跌跌撞撞地往外冲。

他摸出手机，声音沙哑：“给我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在她离开之前找到她！”

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

他的手在发抖，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害怕。

整个城市都在找她。

每一个出城口都设了岗。

每一个车站都有人把守。

“找到了！”他接到电话，“机场方向，车流被堵在环城路上。”

顾晚坐在出租车里，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车流，心跳得厉害。

“小姐，前面封路了。”司机皱眉说，“好像在抓人。”

她掏出钱包里最后的现金递给司机，推开车门。

还有半小时，航班就要起飞。

她在车流中穿梭，几次险些被擦身而过的汽车撞到。

但她不敢停。

机场到了。

“最后一次安检！”机场广播响起。

她几乎是冲进安检通道，就在这时，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

“林先生，您不能进去……”

“都给我滚开！”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所有出口给我封死！通知塔台，航班不准起飞！”

是他的声音。

她躲进洗手间最里面的隔间，死死咬住手背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越来越近。

“晚晚，”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她蜷缩在马桶上，浑身发抖。

“你出来，好不好？”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祈求，“我保证不碰你，我们好好谈谈……”

“最后一次登机提醒！”广播刺耳地响起。

就在这时，一群游客涌进洗手间。

“不好意思……”

“让一下……”

混乱中，她猫着腰钻出隔间，缩在人群中往外走。

“顾晚！”

身后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吼声，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她不敢回头。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死命地往登机口跑。

这一次，就算死，她也要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