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园。

姜振时隔二十多年后再次拥抱唯一的女儿，喜悦将他的头脑冲刺得有些晕眩。

管家已经提前给他吃了药，随时在一旁提醒。

姜振没有说什么，他一遍遍地打量着姜念初。

“还跟以前一样漂亮，一点没老。”

姜念初扶着他入座，“怎么可能没老？都过了二十多年。”

一想到她在疯岛上的日子，她就一阵后悔。

“父亲，是我不好。我要是早点看破我的困境，就能早点回来跟您重聚了。”

“一切都有各自的缘法，现在也不晚。”姜振笑道，“诚尧和阿离一直在照顾我，我挺知足的。”

姜念初想到父亲亲自对霍正良下手，又享受霍诚尧和莫离的照顾，他的心里一定也很难熬。

这一切，还是因为她。

“霍诚尧和阿离知道霍正良的死因吗？”

“他们只认为霍正良因病过世，阿离还为此自责了许久，认为是她的医术不精才无法治愈霍正良。”姜振幽幽叹气。

所有的回旋标和后果，最终都落到了本该最无辜的阿离身上。

她才是没有享受过姜家、秦家半点荣耀，却为姜、秦两家付出一辈子的人。

她的身份被确认之前，她已经是全球知名的名医，她已经不需要依靠谁而活。

反倒是他们这些在外面呼风唤雨的人，一直需要她的帮助。

姜念初闻言低下头。

“我在疯岛上见过她，她为我治脸，连带我身体上的其他病症也是她治好的。”

“她什么都不缺，我们给她的东西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姜振说道，“终究是我们欠阿离的太多。”

“我回来当天司遇找过我，让我以新的身份回来。父亲，这事您怎么看？”

姜振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他沉吟半晌后，说道：“为国、为家，把姜念初的身份永远封存都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如果你不愿意，就按照你原先的计划来。”

对a国的民众来说，姜念初已经是个完美的传奇。

年少成名，在最好的年华离世。

整个姜家也是a国的传奇。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他姜振享受过姜家的荣光，也挨过这份苦难。

临老了，毁掉他也不稀罕。

只要他的女儿开心就好！

她受了这么多年委屈，也该发泄心里的怨气。

只要真相公布，诚尧和阿离就没有退路了。

他们活该要经此一劫吗？

姜念初心里的天秤已经倾斜。

她忍不住问道：“父亲，您真的愿意让整个姜家的名声成全我？”

“如果你需要我这么做，我可以。”姜振回答得斩钉截铁。

管家和姜宁宁在一边听到两人的对话。

在大冬天里，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们真要这么做的话，只是成全了姜念初。

其他人都得被毁掉。

首当其冲就是总统先生和莫离。

其次是霍诚尧和莫离身边的所有人。

甚至，也会牵扯到司遇。

严重的话，整个A国也会因此而瘫痪。

姜念初听到她父亲的回答，才清晰地发现她接下来的回答的份量有多重。

她信她父亲对她的承诺。

只要她点头，他一定会马上公布她的身份。

霍正良所有的恶行都会被曝光。

霍家从此无法再立足。

除了她心里的怨气泄出去了之外，没有半点好处。

她，也从被所有人崇拜的人，变成了众人眼里的失败者。

爱上一个不同阵营的男人，毁了自己一生的恋爱脑。

姜念初想象不出来那种画面。

如果换一个身份，名正言顺地留在她父亲身边。

以霍诚尧和莫离的为人，她后半辈子会拥有富贵闲人的生活，他们两个也会时不时带孩子回来看她。

孰轻孰重，很容易选择。

姜念初却几次都开不了口。

姜宁宁看到姜念初为难的样子。

双膝一软，跪在地毯上。

“妈，别复仇了，好吗？您就当我贪恋荣华富贵，我想跟您一起过好日子，被别人羡慕，不想再过疯岛上的生活。”

姜振和管家赞赏地看着姜宁宁。

这个女孩儿很聪明。

她给了姜念初一个巨大的台阶。

姜念初看着姜宁宁恐惧又渴望的眼神，训斥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宁宁，我以前是这么教你的？”

“您教我不能嫌贫爱富。那是您曾经历过富足的生活，您知道是什么滋味。我没有经历过，我长这么大，一直被人看不起。我做梦都想变得高高在上，回去打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的嘴脸。”

“您只要点头，您不必再吃苦，我也可以出去得瑟。”

姜宁宁渴求地看着姜念初。

她很清楚，姜念初心里早就动摇了。

换一个身份对所有人都是皆大欢喜，可真正吃过亏的是姜念初。

她心里别扭。

没关系，在这个时候她可以当一个丑角，把这件事顺理成章的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