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诚尧却没瞒着。

“二叔没有怪我，他让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开彼此的手。我觉得他是最爱我的长辈，能站在我的角度考虑。”

莫离脸上难得地出现了皱眉的情绪，像精致的人偶突然有了生命。

整张俏生生的脸都有了神采。

“他怕你找他算账。于是，主动给你递了梯子。”

“我的阿离真聪明。”霍诚尧笑道。

突然，上半身朝莫离靠过去。

莫离没有动，任他靠近。

手里却霍诚尧没有看到的地方闪过银针。

霍诚尧为她整理散落的发丝。

“我知道他的目的，他目前是霍家的一块招牌，我和他相互制约。他不会因为今天的事跟我闹翻。他心里也很清楚，今天的事情被外人知道，我今天的做法外人也挑不出理。”

“挖坟扬这事既能让我们心里舒服一点，又能让别人挑不出我们的问题。”

“过去的事已发生，我只希望你能笑一笑。”

“我哪怕再爱你，我做的事也不免会从我自身出发而做的有益于我们两人和孩子的决定，并不代表它复合你的情感需求。”

“你想要做什么，只能你自己来。”

此时，阳光闪在莫离的眼睛里，将她的黑瞳照出一抹金黄色。

她回视霍诚尧。

“无论有没有人爱我，今后我最爱的只有我自己。”

她曾经向很多人求取关注，想让人人都满意。

求了这么多年，她什么都没获得。

过去，她遇事总先从自己身上找理由，想办法自证，向别人证明她的价值。

殊不知，每个人都是一个小世界，都有审视别人的权利。

她总是把审视的权利交给别人。

凡事以自己为主至少能快乐。

霍诚尧向来锐利的黑眸涌起笑意。

他将莫离拥进怀里，“我要的阿离也是这样，无论外界如何纷乱，你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哪怕是两个孩子，你也得把你自己派在他们前面，你才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其他人。”

“谁都不值得你把他们排在第一位。”

霍诚尧很恨他爷爷的教育方式，根植在阿离的心里这么多年。

只要一牵扯他爷爷，阿离心里种种过去又会忍不住翻上来。

她不是没有重塑的能力，是过去太伤人。

莫离挣扎地推开霍诚尧，“姜念初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霍诚尧对于她知道这件事并不意外。

司遇和顾彦跟她都很熟，又跟她息息相关，她不知道反而会让他感到意外。

“对。”

“她想要做什么？”

“目前还不知道，大概率会不顾老将军和你的存在复仇。”

莫离低头摆弄手腕上的手链。

心里的气堵在胸口，散不下去。

她问道：“她的脸好了吗？”

“已经完全好了。”

“好，这份生养的情份算还清了。”莫离说完，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霍诚尧心里的大石头也跟着落地。

他期待的阿离也是这样的。

放下所有人，只把她自己放在首位。

别人能自私自利，她也该永远关注自己的感受。

*

司遇听到霍诚尧和莫离刨霍正良坟的消息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们干了什么事。

刨坟怎么看都不太像这两个人能干出来的事。

可视频和图片显示的确实是他们两个。

那一定是阿离知道全部的事情了。

司遇给莫离打电话。

莫离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司遇”两个字，没有接。

如果她成为孤儿是霍正良一手促成的。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

司遇成为孤儿，也可能是霍正良做的。

要是事实真是如此，霍正良的坟已经刨了，骨灰也扬了，司遇要怎么发泄心里的不满。

她突然就觉得骨灰扬早了。

霍诚尧瞥了她一眼，一眼看穿她在想什么。

“司遇成为孤儿这事跟我爷爷无关，你不用担心骨灰扬早的事。”

“哦哦。”莫离猛地松口气。

在电话铃声要中断的前一秒接了电话。

“大师兄。”

她的声音软软的，像在撒娇。

司遇一听就心软了。

对阿离，他永远有最足够的耐性。

“阿离，难过吗？”

“不难过，就是心里很堵。”

“我等下接你去靶场散散心，好不好？”

莫离很久没有打靶，她确实有些手痒了。

而且她很喜欢射击时的感觉。

目标在前方，她只要有恰当的方式，她就能击中目标。

目标直观，方法可解析。

简单，直接。

比现实中的许多事简单、轻松许多。

霍诚尧见莫离没回复，问道：“不想去？我可以送你过去。靶场不远的地方就是我们的马场，还能上马玩几圈。”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