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给她治过脸。”霍诚尧没有回避他的质问。

秦侑强压下怒火，“能治好吗？”

他还记得姜念初飞扬、鲜活的样子。

那曾是无数男人梦想中的女人。

自信、优雅、洒脱。

她和大哥非常般配。

如果不是因为立场问题，他们的结合理应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而不是落得现在的境地。

一个英年早逝，一个毁容流落荒岛。

“能治。”霍诚尧嘴唇发颤，“她被毁容、被强制留在疯岛，背后是我爷爷的手笔。”

秦侑哽住。

“为什么？”

霍诚尧漆黑如墨的瞳仁里一片死寂。

他迎着秦侑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我爷爷要借姜家、秦家的力量助我成为总统，阿离是最合适的人选。”

秦侑心里涌起无数的脏话。

这都什么破事？

“我和阿离之间准确地说藏着血海深仇，她的悲剧和不幸都源于霍家，而获利的人是我。”

这才是最讽刺的。

他，踩着她的不幸和骨血走到了顶峰。

这些债，不是他说还就能还的。

那些伤害直观地烙在姜念初的心里，也在阿离的心里。

他还不起。

他也无法放下阿离。

他甚至连跟她说的勇气都没有！

秦侑瞪着正对面的男人。

此时，天色将暗。

傍晚的霞光打在男人优越的五官上，愣是染不了他苍白的脸色。

明明是暖色的光，他却觉得对面的男人身处地狱。

荒凉又悲情。

秦侑一时间都找不到准确的情绪。

他猛地揪起霍诚尧的衣襟，挥拳砸向那张俊朗的脸。

霍诚尧也不躲。

用身体承接一拳又一拳。

确实该有人为阿离打他。

嘴角被坚硬的拳头打破。

牙齿割破口腔内壁。

难闻的铁锈味弥漫整个口腔。

随风闻声破门而入，冲上来就想暴打秦侑。

“随风，别动。”

霍诚尧的命令，给随风按了暂停键。

随风的身形硬生生地停在半空。

随风眼中带着愤怒，倔强地说道：“他不能打你！”

秦侑怒道：“滚出去！”

“你再敢动我大哥试试！”

随风也怒了。

大哥是他放在心尖的宝贝，谁都不能动他。

秦侑甩开霍诚尧。

霍诚尧躺在地毯上，眼睛猩红。

秦侑大步出去。

莫离和宁清悠听到动静，快步走过来。

宁清悠用眼神询问秦侑。

秦侑张了张嘴，将目光落到莫离身上。

她今天斜编了麻花辫，一身奶黄色的柔软冬裙。

俏生生地站在楼梯处，手轻扶着实木楼梯扶手。

模样恬静又美好。

为什么她的人生不是柳暗花明？

而是一步一深坑？

她人生所有的不幸与灾难都源于霍家。

而霍诚尧却是她生命里最割舍不下的那个人。

她会不会又变成五年前那个在他面前痛哭的女孩儿？

她再次把她的身体当成战场，在剧烈的撕扯中找不到真实的自己。

“阿离，愿意跟我走吗？”

秦侑哑声问道。

“跟我回家。”

莫离卷翘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谢谢三叔，你和三婶先回去吧。”

秦侑眼中闪过剧烈的痛苦。

他相信阿离已经听懂了他话里的潜台词。

但她没有正面回应他。

秦侑牵住宁清悠的手，快步走出别墅。

宁清悠没有让秦侑开车，把他轰到副驾上，她自己开车。

车子开出东湖岸，她才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和霍诚尧都不是冲动的性子，为什么会起这么大的冲突？

“这是我和霍诚尧的事，你别参与。你和他可以继续保持之前的关系。”

秦侑说完脸色更冷。

宁清悠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将车靠边。

“我明白你的感受，你不想我牵扯其中。可我这么不明不白的卡在中间，我不知道我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宁清悠降下车窗，窗外的冷风立刻顺着缝隙灌进来。

“诚尧爱阿离如命，他不可能做出真正伤害阿离的事，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对他动手？”

宁清悠虽然这么问，心里隐隐知道这件事很难处理。

而且跟阿离的关系极深，否则秦侑也不会动手。

她不敢深想，也不敢胡乱猜测。

“阿离从前所有的悲剧和痛苦都是霍家有意造成的。”

秦侑只挤出这么一句，就不再说话。

宁清悠愣住，也说不出任何话。

许久后，宁清悠才问道：“阿离和诚尧以后会怎么样？”

秦侑回答不出来。

*

别墅内。

莫离让梁姨将秦止摇和秦止苏送回房。

她走进书房。

霍诚尧还躺在地毯上，紧紧闭着眼睛，连呼吸都很轻。

莫离没有去扶他。

而是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