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诚尧沉默许久后，开始了他的讲述。

“我们的父母想要很聪明的孩子，你和另一位兄长生下来后，没有达到他们的要求，你们被他们遗弃了。他们又狠不下心让你们消失，最后商量出一个折中的方案，把你们扔在混乱的疯岛上，你们能活下来是你们的造化。活不下来，也是你们的命。”

霍诚尧的话让霍诚运沉默了。

霍诚运看着与他相像，气质却截然不同的霍诚尧。

“你满足了他们的要求？”

“从某个方面来说，我满足了他们的要求，我得到了整个家族的培养，他们把所有的资源都加在我身上，并且提出巨额的回报。我之前的人生更像是个完美的木偶，满足他们的各种高要求。”

“他们对我们三人的要求都是成为一国总统，而且是非常漂亮的坐上这个位置。我在18岁前，需要一路跳级念完博士，18岁后进入军队，要在每个阶段都拿下最高的功勋，无论这个目标有多难，甚至丧命。他们都只要结果。”

霍诚尧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没有愤怒，只是如事的陈述。

他已经把令他愤怒的源头扔到疯岛上了，也不是非克服不可。

霍诚运无法理解这种感受。

“你在这个过程中快乐吗？”

“坦白说，我到时候都不知道快乐是什么。”霍诚尧淡声道，“与你相比，我拥有很不错的物质生活，也有很高的社会地位。人生走得一帆风顺，再有怨言是我要求太高。”

霍诚运摇头，“看到你的脸后，我觉得很好，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至亲的人。造成我们的区别的人不是你，我不会怪你。疯岛的重建工作是你主导的？”

“是的，你以后想留在疯岛就留下，想看外面的世界，我可以让人护送你出来。”霍诚尧的声音难得的温柔。

“我现在还不知道要不要出去，我的世界只是疯岛这么大，太大的世界我会无措。”

霍诚尧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你别急着给我答案，你可以慢慢想。你的未来还有很长，就算永远留在疯岛我也会尽我最大的能力让你过得舒适、自在。”

“嗯。”

屏幕内外的人突然就双双沉默了。

这件事他们双方都不能消化，更不像他们表面上说得那么轻松。

对于他们过去的人生，他们都受到了伤害。

造成他们不幸的人，从未想过跟他们道歉。

哪怕到现在都是他们人生的加害者。

而成年男人，还把过去的种种推到原生家庭上，让他们难以启齿。

但伤害却是实打实的。

霍诚运过了很久才抬起沉重的头，“我需要时间缓缓。”

“可以。你想找我，可以打我电话，也可以让顾彦联系我。”

“嗯。”

顾彦站在院子里，他想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但他的教养让他放弃了。

他拿着园艺剪给被台风摧残过的小院进行修剪。

修剪这种单一的劳作模式很解压，一旦陷进去，他就迷上了这项简单的事。

直到门打开，他才转头看过去。

霍诚运背光，顾彦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和总统先生聊完了？”

霍诚运沉默地走过来，从靠墙的地方拿了扫帚开始打扫。

顾彦没有继续问，而是协助他一起清扫刚才剪下来的残枝。

突然，霍诚运停下动作。

“我曾经以为他会过得很好。”

顾彦看着霍诚运，“如果你说的是总统先生的话，他有他为难的地方。他站在顶峰，四周没人陪他，他吃的苦是其他人无法体会的。他五年前还离婚了，之后他变了很多。”

霍诚运抬头看着清爽明亮的男人，“你怎么知道？”

“我很欣赏总统先生，在没有为他工作前就很崇拜他。为他工作之后，我站在他身后，更能体会他的不易。”顾彦见霍诚运面露疑惑，“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我与我父母有分歧，我可以直接跟他们对峙，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因为我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对我的挑剔和指责背后是爱。”

“总统先生与他父母有分歧，他还没行动，他父母就会先抹黑他，在各个方面诋毁他，把他的骄傲和颜面敲得粉碎。他的父母自私自利，心里只有自己。他们在总统先生小时候就极其严格地约束他，当时的总统先生无法反抗。而总统先生的反抗都是在他们一次次的打破他的设想后最终演变成现在的局面，就算大家都知道是他的父母太过分，总统先生真要做出什么事，大众还是会用传统的父母与子女的观念约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