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初没有伸手接，“现在的总统先生是霍挺与云蕙的儿子？”

“是的。”

“他是不是叫霍诚尧？”

“对。”

“这孩子真有魄力，只是他这一举动要承受的非议可不少。”

“您不问问您的家人吗？”

“如果总统先生是霍诚尧，我父亲会过得很好，从他选择你上疯岛就能看出来。”姜念初脸上深浅不一的疤痕在阳光下更加清晰。

顾彦不害怕。

对方是姜女士，无论有什么样的外貌，都不可怕。

“您曾经有一个女儿，您不想见她吗？”

姜念初转身背对着顾彦，远远地望着脚下的翻滚的浪潮。

“我对我女儿只有生恩，没有养恩。她要是还活着，也最该感谢的是她自己。如果她与我父亲相认了，是我能给她提供的最好助力。”

姜念初的回答已经是她对这件事的答案。

一个小女孩独自成长到现在，她真的没有提供任何助力，何必空担母亲的称呼。

顾彦听到姜念初的回答，非但没有觉得失望。

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有她的骄傲与尊严。

“您想知道她是谁吗？”

姜念初摇头，“她一定会成为很好的人。”

“你是因为秦先生才来这里？”

姜念初突然笑了，“你知道的不少嘛，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都是总统先生告诉我的，您当年与秦仰先生在一起，这件事一直是秘密，是您不愿意让姜老将军受影响才什么都不说。秦仰先生过世后，您就带着孩子消失了。这些年，外界一直传言您已经牺牲，也为您设了墓地。”

“整个a国对您的评价极其高，总统先生也一直很维护您。”

顾彦说着，礼貌而谨慎地直视姜念初。

“以您的聪明，这里不定时有物资船靠岸，您想获得的信息在这里依旧能获得。您的女儿是谁，您应该也知道。您父亲与您的女儿相认，您一定也知道。您一定有您想做的事。我作为后辈，很大胆地提个建议。”

姜念初轻轻点头，“你说。”

“您的身体不好，也许会再次出现那天濒死的情况发生。时间不等人，您应该尽快回到岸上，让莫小姐为您调理身体，然后享天伦之乐。如果您坚持留在这里，万一有什么闪失，莫小姐有顶尖的医术却救不了自己的母亲，她一定会很难过。”

顾彦想了想还是补充了最后一句，“尤其是她自己有孩子之后，就更理解当母亲的心情。”

姜念初没有回复顾彦。

她长时间地盯着海面。

浪花激在海里的巨石上，跌入海面，泛起层层泡沫。

紧接着被新的海浪淹没，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顾彦说完后，也不催促，陪姜念初一起站着。

他一介庸人，无法理解像姜女士这样的理想主义者。

有人会坚持常人无法理解的原则，执着地守着一个信念。

姜女士也许正是如此。

姜念初轻声道：“你不必替我和阿离遗憾，我上岛二十年，曾经登船离开过，也抱过我的女儿。她是个很好的人，曾经的她太过耀眼，又有秦家作为她家人，一旦她是我女儿的身份被外人知晓，对她会是巨大的冲击。我倒是觉得她曾经所受的磨难很好，虽然够疼，但把可能存在的伤害都灭了一遍。”

“她与诚尧的路必须有那一程，要不他们面临的痛苦会更多。过去的五年是他们必经的路，她和诚尧都交了很漂亮的答卷。”

顾彦惊愕地看向姜念初，“您确定？莫小姐的女儿的身体很不好。”

“阿离会处理好的，她有克服这个难题的能力。”姜念初眼里带着温暖的笑意。

“我能理解您的担忧，但您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您回岸上，您的生活和人生会有很大的不同。您在这里，没有亲人，连基本的生活也很不方便，我不明白您的坚持。”

姜念初：“不明白也没关系，你不会选择我的路，不必非得理解。”

“疯岛重建结束后，您会跟我上岸吗？”

“那是之后的事情，我不会回答你。”

姜念初转身走远。

不远处的树下，与总统先生长得很像的男人站在那里。

姜念初走过去时，他小心翼翼地搀扶她离开。

顾彦无法理解。

他快步回到小办公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