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尽，厉北霆优雅起身，负手背对着钢琴，眼尾不经意间闪过一抹猩红的戾气。

“好听吗？”

桑暖点头，鼓起掌来，“真的很好听，只是这乐曲我怎么没有听到过？还是第一次听到。”

桑暖努力在脑海里搜刮，可是没有丝毫的印象，这不该啊，她脑袋里装着那么多乐谱，不该没有听过才对……

她不禁细数着刚才的节奏，微微眯起眼眸，长睫微颤，回忆着方才的音符……

厉北霆听着身后少女的呢喃，她对音符果然具有极高的掌控力，只听到他弹奏过一遍，便都记得……

“不用想了，这首曲子来源于我的母亲。”

“她是一个很厉害的编曲者，只可惜她遇人不淑……”

男人的唇角流泻出一丝冰冷的笑。

桑暖微怔，睁开眼。

看到男人伸出十指，薄唇掀起一抹冰冷的戾气，“我这双手，她曾经说过，生来沾染鲜血，不配污染这样高雅的乐器……”

厉北霆回眸，目光沿着琴键一一扫过，似有些自嘲，似有些不屑，眼底流露出过于复杂的情绪。

桑暖的心狠狠一怔。

原来，厉叔叔也有这样的过去吗？

难怪他曾经对她说过，母爱这个东西未必必须要有，没有也是可以的……

她当时只以为他是在安慰她，却不想他是在剖开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来劝解她的执念……

“厉叔叔……”

“好了桑暖，”厉北霆已经迅速平息下所有的心绪，黑沉的眸底再次变得捉摸不透的晦暗，显得那样的生人勿近，“这是我第一次为别人弹奏钢琴，你是第一个，算是我对你的回答，现在，你知道厉叔叔的意思了吗？”

桑暖心中动容，红唇微翘起，“厉叔叔，我明白了。”

厉叔叔是在用这个方法告诉她，她对他而言，举足轻重。

比起那些苍白无力的言语，男人用实际的行动告诉她，她对他而言，很特别，特别到可以让他打破先例，亲手为她弹奏钢琴。

对他而言，桑暖也是他的独一无二……

“嗯，知道了就好，回去休息吧。”

厉北霆揉了揉少女柔软的发顶。

桑暖转身，准备离开，脚步顿了一下，忽然扭头道，“厉叔叔，你这些天早出晚归，是在忙些什么，方便和我说吗？是不是……”少女的声音有些踌躇，“和我有关？”

厉北霆没有隐瞒，男人身材颀长，容颜俊美，眼尾勾着一抹戾气，“是，桑暖，厉叔叔决定灭了顾家，有些人是时候从南城消失了。”

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定了顾家人的末日。

桑暖惊愕，继而唇角缓缓勾勒起笑意来，“我明白了。”

这原本就是厉北霆的决定，只不过因为她被沈芝薇蒙骗，达成了一场虚伪的交易，因此央求厉北霆收回成命。

才放过了顾家人一马。

而如今沈芝薇露出真面目，桑暖遭受这可怕的精神上和身体上的伤害，自然交易不成立，这一次桑暖再也不会怜悯顾家人，再也不会同情沈芝薇了。

“桑暖，有些人有些事，不应该成为你的绊脚石，厉叔叔会为你铲除前面的障碍。”

他的养女，就该活得潇洒快意，她是南城最尊贵的名媛千金，而他自然愿意为她撑起一片天。

谁叫她，是他厉北霆的养女呢。

桑暖回到房间，心情依旧久久激荡难安。

她回忆起男人的容颜，男人的话语，男人身上的味道，包括男人弹奏钢琴时俊美无匹的身姿……

她感觉自己被迷倒了。

痴迷于一个男人卓尔不群的气质，痴迷于对方霸道冰冷的言辞，以及对方对她真切的爱护……

“厉叔叔，爱你是我从不后悔的决定。”

桑暖双手合握放在身前，虔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