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北霆还微微点头应和了一句顾芳容。

这一声更是让顾芳容大喜，很是得意地直了直腰杆。

甚至一眼扫过去，还颇有几分女主人的架势。

“还不走？”

厉北霆的耐心已然耗尽，对着桑暖皱眉道。

语气严厉。

桑暖最是清楚厉北霆的脾气。

饶是如今心底多么难受，到底还是不能忤逆。

她咬着唇沉默着起身。

厉北霆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眸底闪过一抹难以言说的情愫，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带着人往早已安排好的座驾方向去。

两人坐在一辆车的后座，明明挨得极近，却仿佛隔着天涯。

一路无言。

五星餐厅。

桑暖沉默跟在厉北霆身后。

两人刚到餐厅，迎面走来一个扭着腰肢的风情女人。

桑暖不禁皱眉。

顾芳容？

顾芳容则丝毫不介意般，更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原本属于桑暖的，那个靠近厉北霆的位置。

“好巧啊厉总，没想到刚分开就又遇见了。你们也来这家餐厅吃饭啊？”

顾芳容很是欣喜意外地说道，眼神却含媚地在厉北霆身上浮动。

“很巧。”

厉北霆那样一个拒人千里之外的人，竟然也配合点了点头，随后将点好的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这家餐厅刚开业被受到了一致好评呢。我早就想来尝尝，这不，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没想到竟然这么巧遇到了厉总。”

说罢，顾芳容又扭着水蛇般的腰肢往厉北霆的方向靠了靠，时刻抛着媚眼。

“嗯，有缘。”

厉北霆依旧话少，却句句回应。

一边的桑暖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膈应得紧，更是坐立不安。

“厉叔叔，我去趟卫生间。”

她蓦地站起身。

厉北霆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微微拧眉。

“快点。”

顾芳容也顺着声响看着她。眉眼带着她特有的笑意，可怎么看去，面对着桑暖都是明晃晃的挑衅和轻蔑。

桑暖浑身难受，甚至觉得待在原地都让人窒息。

她含糊应了一句便有些跌跌撞撞地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厉北霆显然也察觉到了桑暖的异样。

他定定看了眼她消失的方向，眸底闪过一丝担忧，但又很快被遮掩过，化为淡然与冷漠。

桑暖几乎逃也似地扑到了洗手台。

直到耳边恢复了寂静，她得以听见自己因为小跑而砰砰的心跳。

她有些难受地攥紧衣领。

从助理将她接来公司直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让她难受至极。

她开始后悔来这一趟。

桑暖咽了咽口中的酸涩，抬头看向镜中。

自己面色苍白，眼睛却多了大片的红血丝。

她往脸上拍了拍水稳定情绪，再抬头，却在镜中见看见了另一个身影。

顾芳容就站在她旁边的洗手台，而她却因为失神而没有注意到。

在看清来人那一刻，她面上的神情又僵了一瞬。

只见顾芳容十分悠哉地从包中摸出一只口红，艳红的指甲拧开口红盖。

紧接着她便开口了。

“很好奇我怎么会出现吧。”

“你觉得，厉总一个人坐到这样的位置，能是什么良善的人？”

顾芳容斜斜睨向桑暖，眉尾轻佻，似乎很乐意看到她的失态。

话音落下，桑暖也白了脸。

“你……你是什么意思？”

她紧了紧手心，心头冒出一个让她难以接受的猜想。

不……不能被她引导了！大叔他对自己那么好……

顾芳容很是幸灾乐祸的神情，朝着桑暖逐步逼近：“你猜，王志勇的所作所为，厉北霆真的不知道吗？他那样心思缜密的一个人，怎么会不加设防？再说，如果他真的在乎你，又怎么会让你身处险境？”

桑暖的神情一点点变了，那张白皙的脸庞失去了大半气血。

顾芳容则很是得意地看着她的模样，笑得尤其得意：“怎么会这么傻呢。”

“你闭嘴！”

桑暖猛地爆发，一双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猩红一片，直直瞪向了顾芳容。

顾芳容哪里会如她所愿，抱臂扬起下巴：“你不会真的以为，一个养女，会得到厉北霆的真心吧？商人重利，何况是厉北霆这样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最是无情。”

顾芳容的嘴角勾起，眉眼狠厉，似乎在嘲笑桑暖的天真和痴心妄想。

而这一番话下来，桑暖虽然还努力撑着身子，可心底却已经混乱不堪。

她喘着粗气，几乎窒息。

“所……所以……他是故意拉我入局……他要用我来当吞并王氏的借口……”

桑暖将自己所无法接受的猜测一点点哽咽吐出，顾芳容则嘲弄地回应：“还算聪明。而且你不会觉得一个养女的身份对他就特别吧？”

此话一出，桑暖脑海中不免浮现出了许多画面。

以桑暖的身份出现，大叔虽然面上严厉，可很多时候温柔体贴，很照顾她。可一旦顾芳容在场，就仿佛刻意避嫌一般，生疏的不行。

“只要有利用价值，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的棋子。包括你。”

顾芳容笑得放肆，整个人艳丽至极。

就仿佛一场巨大的秘境被击碎，让人痛苦的真相就如此血淋淋地撕开。

桑暖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也被撕开，几近死去。